最珍贵的阅读体验之一,便是人在历史现场。
历史已成过去。虽然时间已逝,但空间不变。今年,《星星学堂》开设本乡本土的系列故事,首先推出马六甲。文化工作者欧阳珊以李子风和妈妈,加上同学峇峇刘谦谦、纳达古玛、马丁特希拉等等,带我们走过马六甲的季候风、少数的混血族裔、欧洲殖民时代、落地生根的天主教、古老的多元清真寺、渐渐没落的老街、仄迪人的大象村、消失的古老行业,一篇篇故事,有一篇篇重温过去的旧情怀。
9月底,趁着《星星学堂》校园阅读暨阅读笔记制作比赛交流会在晋巷华小举行,我们编辑室三人在欧阳珊带领下来场快闪打卡之旅──“走!阅读马六甲”。欧阳珊说,马六甲是一个适合阅读后行走的古城,而且要边走边低头看、抬头望。
古城的故事,不只是外在,还包括藏在天边或角落的细节。
2022年3月8日·《圣芳济的右手掌》
“12月3日是圣芳济去世的日子,1950年代开始,在圣芳济忌日前后的星期日,各地的教徒都会聚集到小山丘,山下的圣芳济教堂会派人上来把教堂布置起来,神父们会在这一天到那里做弥撒。如今的圣保罗教堂,平日已没有弥撒了。”没想到子风还记得十分清楚。他见妈妈点点头,便继续往下说:“疫情的缘故,‘复活教堂’的活动不能举办。不知道今年能办吗?真希望今年底可以恢复,让这神圣的日子和教堂都‘复活’起来。”
你知道圣保罗山已经改名为马六甲山吗?你认为这个改名能反映圣保罗山的历史吗?
我们走到山脚的另一边,也就是圣方济教堂(St. Francis Xavier Church)。这座教堂向右倾斜,从正门就看得出来。有人说,这是日本军于二战时在附近投下炸弹,把教堂震歪一点的缘故,但实际上是不是右边的泥土松软,才导致教堂倾斜呢?无论如何,教堂建筑到今天还是稳固的。
说到天主教堂,我们经过东街纳区(Tranquerah / Tengkera),发现一座废弃发黑的建筑物,查证下发现是近150年的圣心教堂(Sacred Heart Chapel)。它位于王金辉路口至东街纳警察局之间,夹在一排老房子中间,以历史价值及处于世界遗产的缓冲区而言,应该是受到维护的,但因为教堂的土地是1860年代英国海峡殖民地政府以99年的租赁地契的方式,颁给当地的土生葡萄牙人等欧亚裔,二战后葡萄牙人等外流,社区人口改变。到了1970年代,教堂的土地权就落入州政府中。接下来几十年,教堂没有人照顾,成了荒废的建筑物。
现在,走在里头,可以看到屋顶翻新了(之前连屋顶都没有),也有彩色玻璃窗,虽然教堂空空的,但中殿后方还可以看到圣所(Sanctuary),左侧有神父布道的讲坛。
据说,有人买下这块地,计划把它改造成艺文活动空间,这是好消息。
2022年1月4日·《寻找风的方向》
妈妈继续说故事:“季候风会帮助帆船在海上行驶,苏丹王朝时代的马六甲就利用两股季候风的起点和终点,在马六甲海峡和大马半岛中段建立优越的地位,加上那时拜里米苏拉很聪明,使马六甲成为东西方贸易的重要中转站,成为世界闻名的贸易港口。”
到马六甲,很难不去马六甲古城门,也就是残余至今日的圣地亚哥城门(Porta de Santiago)。
很难想像,这个城门是面海的,因站在那里,眼前是热闹的英雄广场、购物商场、酒店、公寓等等。而英雄广场所在地,是英国人于1945年填海形成的。
1956年2月20日,国父东姑阿都拉曼从英国伦敦带回马来亚独立的协议书,在当时的英雄草场,第一次高呼“默迪卡”,比1957年8月31日早了1年6个月零8天。
早期,英雄草场外便是海,很多人喜欢走在海边享受马六甲海峡吹来的海风。后来,填土计划往外扩展,圣地亚哥城门离海越来越远了。2006年,英雄草场上建成了英雄广场,变成今天看到的样子。
想到这里,感觉历史必须一再翻阅,因单凭眼睛看今天的一景一物,实在很难想像它跟过去有什么关系。
2022年9月20日·《老行业新生命(上)》
“这条街叫吉灵街。”妈妈开始两眼放光地讲起来:“你不要看这条街的许多店铺都关起门来,悄无声息的样子。其实,这条街跟附近的码头活动有很重要的关系。曾经,码头工友职工会就在这条街上。码头是人多、货多、钱多的地方。这条街现在没有人潮,因此货少、钱也少,连码头也在2000年被政府强制关闭了。”
走在老城区,最不想看见废弃荒芜的老房子。有些老房子任由寄生植物和雨水破坏,有些落得残垣败瓦。问人,他们耸耸肩,说屋主不愁房租的收入,又碍于世遗规定不能随便把老房子拆掉,只好任由老房子自生自灭,倒塌了就有机会建个新的。
吉灵街也有不少房子是丟空的。《老行业新生命(上)》故事里,子风的妈妈就指着一间里头幽暗的屋子,说:“曾经,这是仄迪印度人借钱给人的地方。你看,这大门上还钉着Licensed Money Lender,就是有执照的借钱商。”我们此行也看到了。
当然,有心人还是有的,比如沿马六甲河就有房子改造成有旧情怀又具时代感的酒店、民宿。这些酒店、民宿保留老房子的造型,刷上新漆、添上新的设备,门前挂上灯光昏黄的灯笼,一派宁静和雅致。入夜天凉,餐厅把椅子桌子摆出来,不只游客,也吸引年轻人在此活动。有了年轻人,老城区就活跃起来。
我想,管理古城的官老爷就尽量把活动权交给年轻人吧,让他们发挥创意,他们也懂得如何包装历史文化,再生产出适合这个时代的新东西,这总比硬生生把不搭调的东西套在古跡上好。
2022年8月9日·《大象村》
妈妈为子风解惑说:“仄迪村民之所以把大象的头像放在村口的大拱门上,是因为大象神迦尼沙(Ganesha)是仄迪人崇拜的神明之一。在印度,迦尼沙是普遍被崇拜的其中一个神明,他被认为是智慧之神。仄迪人早年来自印度,他们把家乡印度的宗教信仰也带来了。”
读了《大象村》,才发现峇峇娘惹以外,有混血的印度族裔仄迪人。他们像印度的淡米尔人,又混有其他族裔的特色,如皮肤白哲、轮廓像华人,又穿峇峇娘惹衣着。
我们顺着Jalan Gajah Berang,很容易就找到挂着白象头的拱门,一转入仄迪村,马上被绘有彩画及挂了大象偶像的房子吸引。有两间房子前的马路还有地板彩绘,一间房子的主人走了出来,邀请我们进入参观。可惜时间有限,只能摇手婉拒。
之前听说圣保罗山改名,想不到发生了。我们在古城区兜兜转转(太多狭窄的单行道),抬头便看到绿蓝相间的路牌,上面绿的是现今使用的马来文路名,下面字较小的有过去的英文、中文、淡米尔文及爪夷文路名。华人口中,这些路仍是打铁街、吉灵街、苦力街、打金街、荷兰街、马车街……单单听路名,就有各种想像,而路名的变更,也印证时代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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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学堂》故事导读·老行业新生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