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暗了下来
似乎在暗示会有事情发生
逐渐的
外边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下雨了
我把视线从窗口收回来
看着针缓缓进入我的手中
慢慢地,针插得越来越深
针管开始回血
像是习以为常
任何疼痛都感受不到
夜晚
看向窗外的夜景
看着自己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情绪的起伏让我越感不安
没有人知道
那时候多难熬
亲朋戚友的问寒问暖
我笑了
内心里的自己却是卷缩着的
因为我没有脸看大家
我讨厌自己
活在一个
什么都做不了的身躯里
我有很伟大的梦想
可身体状况让我后退了
我拿什么条件谈这些“梦想”?
药物的副作用非常大
朋友的嘲笑令我感到反感
刺耳
每一句随口一说的话像是刀
句句刺在我的要害
渐渐的
我变得十分敏感
随口一说的话
足够我哭一个晚上
容易脾气暴躁
气色越来越差
多次的住院请假
令我跟不上课业
曾经的郑靖颖似乎不在了
成了颓废的废材
找不到发泄管道
尝试用身体的痛处
遮掩心里的创伤
我不停地抚摸弄着上手背
手上的疼痛不停地传来
但它又像是不疼的
因为我已经经历过更大的伤痛
一个极为明显的伤口
出现后我才停下
每个人觉得我很坚强
很乐观
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
我很脆弱
一点点就受不了
容易哭
容易发脾气
我很讨厌自己
觉得自己很颓废
我常常想
我会不会死去
好像真的会
要是没检查出病情
没服用药物
有没有可能
现在的我
已经躺在棺材里
要是没查出眼睛连接后脑的神经性发炎
要是没有服用药物
说不定我已盲
情况渐渐有好转
可我似乎还活在那曾经颓废的自己
一切的反转
令我接受不了
成绩退步
我越来越看不起自己
最终
写作成为我唯一宣泄内心的方式
陈恕英点评:
从来怕痛,见血寒颤,这首诗读后很痛;这首诗读了很想哭。唯有祝愿靖颖一切安好无恙,在往后的日子里身体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快乐常伴左右。
诗很长,连接起来即是散文。但撇开诗和诗律不谈,说说靖颖的伤痛吧。靖颖一开篇,从远至近,细细述说,渐渐带入,以诗落下笔触,字字刻画,句句勾勒,一步一步直达脆弱的深处,听见她内心呐喊和苦楚。她写道:“看着针缓缓进入我的手中,慢慢地,针插得越来越深……”她习以为常,已无痛觉。这句的描写,特别能将痛与无痛的距离拉大——外在的痛已无觉,内心的痛却如同山谷一样深,让人为之动容。
文字无色无味无血肉,一旦缀以感知,深入体会其意,共情滑坡,勾勒另一道未愈痛楚,痛和哭瞬间发生,就如靖颖的这首以诗的驱动力,让痛“殖民”、侵略每一根神经末梢,长驱直入叩问,痛否。
写作洗涤心灵创伤,亦可借诗填充伤口,鼓励读者在风吹起时、在雨来临之际,在病痛未愈的时候、在前进未进之时、在人生分水岭处写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