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演讲的我无意间瞥到从后门进来的关老师。看来,一二年级的诗歌朗诵比赛已经结束。挂在嘴旁的麦克风,让我看不见关老师在干什么。不过,我知道关老师在课室的右边,也就是我们六年级参赛者的所在地待了很久。
坐在课室最尾端,同时也在我正前方的蔡老师疑惑地盯着关老师那儿。我趁着扭头到右边演讲时,偷瞄了一会儿当时的情况——我只瞄到关老师让永胜站起,随后又扭头到另一边,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分钟,关老师进入我的视线里:他走到蔡老师身旁,弯腰低头在蔡老师耳边窃窃私语,然后蔡老师一脸震惊。见蔡老师的表情,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演讲。反正我的演讲快结束了,还是好好地讲完吧!
鞠了躬,蔡老师帮我把头上的麦克风拿下,我戴上口罩,走回座位上。我经过财龙和奕庭的座位,他俩似乎在聊天。奕庭身后的永胜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说他去上厕所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连他的椅子都不见了!永胜总不能带着椅子去上厕所吧?
坐到位子上,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前头少了张椅子也太奇怪了!我忍不住问旁边的蕊熙,她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蕊熙,永胜去哪里了?”我指了指前面空荡荡的地上。
“门外,刚刚关老师叫他出去的。”蕊熙告诉我。
门外?永胜在外面干什么啊?我望向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清风袭来。出于好奇心,我把脑袋伸出去,左边右边地瞅瞅。果不其然,永胜就坐在门后边。他一脸茫然地坐在椅子上,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一年级的时候,我们正在考试,我旁边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臭味,往旁边一看,瓜瓜已经被关老师连人带椅地搬出课室外了。难道,永胜也不小心拉屎在裤子里?不会的、不会的,我坐在他后面那么久都没闻到臭味,按照蕊熙的说法,关老师是一到课室,立马让永胜出去,关老师是不可能在楼下的二年级教室闻到臭味,飞奔赶上来处理吧?
我又把头伸出去问永胜:“永胜,你怎么会坐在这里?”问当事人总好过在那儿胡思乱想。永胜耸耸肩,双手互相摩擦着,他大概也在琢磨关老师为何把他移出去。我本来还想继续追问,可是想想,如果是我在比赛时,突然被安排到课室外坐着,多少会没有面子。这时,有人以关心之名来问东问西,简直是落井下石啊!我肯定会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你懂他为什么会在那边吗?”蕊熙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回过头来。
“我也不知道。”我盯着时钟,回答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脑海中浮现关老师愤怒地把一些没做功课、撒谎的同学赶出教室的情景。该不会,永胜是因功课没做,被关老师赶出去吧?不可能,假如关老师要惩罚永胜,绝不会让他坐在椅子上的。还有,关老师怎么可能会在比赛时来惩罚永胜呢?况且,永胜一路来的表现都很好,老师不会无缘无故惩罚他的。
“操场那儿怎么这么吵?”我站起来,往外面瞧瞧,发现许多家长围聚在那里。起初,我以为他们是来拿援助金的,仔细想想,援助金在上两个月就派了呀!不对,一定是有事发生,但那是什么事啊?
正当我快被这种种疑点逼疯,舒亭背着书包,皱着眉头,一脸沉重又惊恐地经过五年级课室。她拐弯下了楼,我轻声叫唤她:“舒亭、舒亭,”她回头看着我,“你去哪儿?”
“回家呀。”舒亭抛下这句话就走下楼了。舒亭不会也被关老师赶回家了吧?见一些同学陆续回家,我才把这个想法丢进垃圾桶。
“媃瑄!”老师叫了我的名字,我走到门外。“收拾书包回家,去吧。”我一头雾水点点头,走回班上。收拾着书包,关老师让我回到五年级课室等待颁奖。
回到五年级的课室,我看见二妹已经背起书包,准备回家了。我疑惑地看着她,以为她是闷了想找点乐趣。当她走出课室,我看向在统计分数的吴老师,她竟没有制止二妹,我满头问号地看着二妹离去。
我和财龙走到讲台前领奖,永胜随之从后头走来。老师让我们之间的距离隔得有点开,至少相隔了一米吧。之前领奖拍照,老师都恨不得让我们靠近点;现在,是因为疫情的关系吧?我只担心老师的镜头容纳不下这么远的距离。
我拿了礼物,背起书包,回家去了。刚想下楼,立即被林副校长阻止,他往下看,告诉我:“等她下去了,你再下去。”我点点头,希望前方的芊涵走快点。“你可以走了。”林副校长抬起头。我刚想跨步下楼,却发现永胜哭了,关老师似乎安慰着他。我走上前,跟他说了声:“拜拜。”他没回应我。
下了楼,我仔细梳理这些奇怪的点,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么早回家是干什么呀?我现在算是逃课吗?我把所有的疑惑抛诸脑后。校长和几位老师守在校门口,我只担心他们把我抓回班上,认为我逃学。
奇怪的是,我推着脚踏车走出校门,校长只是严肃地抱着胸,连看都没看我。
郭史光宏点评:
整篇文章弥漫了团团迷雾,若隐若现,似花非花,有种特别吸引人的悬疑感。这是媃瑄将眼睛所看配上心中所想,一点一点营造出来的。她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心里浮起了一些疑问,然后召唤出各种回忆进行揣测,接着是更多奇怪的事,更多疑问,更多回忆与揣测……至于迷雾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妨找来永胜的《晴天霹雳》,对读之下一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