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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方肯
插图: 邓浩力
有声呈献: 秋月
刊登日期: 2025年05月06日

被迫退出的比赛

说实话,我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也就是大人们说的“情绪稳定”。可是今天,我的底线被触碰了!来评评理吧,遇上这样的事,谁能控制情绪不生气?

事情是这样的:每个星期天,我和朋友们都约好到公园的球场打羽毛球。本来,我对羽毛球一窍不通,但是知道了李梓嘉从小如何为打羽毛球而奋斗,亲眼看见他反手杀的英姿,我就深深为羽毛球着迷。李梓嘉一个杀球,时速快达438公里。换言之,如果我们乘坐他打出的羽毛球,一小时内就能从吉隆坡抵达槟城!他是马来西亚第一重炮手!

不好意思,我说远了。

李梓嘉的缘故,我和朋友们开始热衷于打羽毛球。我原只能捡球,现在终于练成了百发百中!从此,每个星期天就是我和朋友们的“打羽毛球日(Badminton Day)”。

有一天,我们的打羽毛球日被破坏了!四个不曾见过的男生霸占了我们的球场!他们总是比我们先到球场,一打就打到天黑,间中都没离开过半步,根本没想让我们使用球场。

“你们该让我们用球场了吧?”

我跟那个身穿蓝衣的男生对峙。

“球场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要让给你们?”

蓝衣男生不屑地说。

我气极了,怒火中烧,真想把他抛向空中,用球拍把他拍到外太空去!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

另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生说,“不如这样吧,我们来场比赛,谁赢了,就能使用球场一个月。”

我们都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异口同声说:“好!”

“那我们订在……后个星期天吧!”

“一言为定!”

为了夺回球场,我的心思都放在打羽毛球上了。每天早上,我比往常早起一小时锻炼体能;放学后,就和朋友一起练习。不管成或败,至少我们都尽力了,无愧于心!

“志明,这个星期天我们去扫墓,记得早起哦!”妈妈的话就像天降巨石,把我砸得脑袋一片空白。

“妈,这个星期天我要跟朋友去打羽毛球……我们约好了!”

我委屈地说。

“我们一年只去一次扫墓,你跟朋友可以改期啊!”

妈妈不以为意地说。

“不能延后扫墓吗?”

我试探问道。

“当然不行!”

妈妈坚决地说,“这是我们所有亲戚定下的日子,而且大家都安排好了时间,怎能说变就变?爷爷奶奶重要,还是打羽毛球重要?”

我很想说“打羽毛球”,那是我的真心话。爷爷奶奶都不在了,而羽毛球就在眼前啊!真气人,亏我苦苦训练这么久,却要临时退出!我只能接受妈妈的决定,因为妈妈是家里的皇后。妈妈会生气,羽毛球不会。

每年扫墓,我都苦着脸来爷爷奶奶的坟上。爷爷、奶奶,请别怪我,天气总是热得我睁不开眼睛,一地的黄泥砂石,蚊子飞舞,还要除草、打扫、祭拜,想到我就好累。这一次我心里更苦,因为我被迫退出比赛!

看着爷爷奶奶坟上的照片,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远,我感觉他们越来越陌生。他们曾抱过我吧?但我一点都记不得了。

如往常那样,我们分工合作,开始清理爷爷奶奶的家。

这时,妈妈把我拉到凉亭下,小声地说:“你这孩子,脸色就不能好看一些吗?姑姑叔叔都在这里,你好意思吗?”

我委屈地说:“妈,我已经尽力隐藏我的悲伤了,但是我临时被迫退赛,我实在很伤心啊!”

妈妈拿我没办法,噘着嘴说:“那你在这里歇着,免得我看见你就心烦。”

妈妈走后,我独自坐在凉亭下吹风、看云。想想这样坐着也很无聊,于是我起身去走走看看。

咦,我看见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孔。那是霸占球场的蓝衣男孩啊!

我快步走向蓝衣男孩:“你也来扫墓?”

我突如其来的现身吓了他一跳:“你……你不是去比赛了吗?”

“唉,我妈忽然说要来扫墓,我只好来了。”我调皮地说,“你也是被迫来拜祭爷爷奶奶的,对吧?”

“不,我……”蓝衣男孩支支吾吾地。

“小辉!快来啊!”

一个奶奶对着我们叫唤。

“我奶奶叫我了,再见!”

小辉头也不回地奔向他的奶奶。

我朝他跑的方向望去,他的爷爷、爸爸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我感到一阵尴尬,人家的爷爷奶奶还健在呢!

“志明,该上香了!”

妈妈向我招手道,我就回到爷爷奶奶的坟前去了。

拜祭仪式结束后,我们开始收拾东西。爸爸、叔叔和姑姑总站在坟前,凝视着爷爷奶奶的照片。有一次,姑姑还流下眼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思念着爷爷奶奶吗?

我回头望,小辉也站在坟前,一动也不动的。我好奇地走到他的身边,向坟上的照片一看,那是一个笑容可掬的美丽阿姨啊!

“她是我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病逝了。”

小辉平淡地说,“虽然手机里有她的照片,但来到这里让我感觉更靠近她。我一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参加比赛,但那并不可惜,因为妈妈比什么都重要,即使她不在世上了,她依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你平常也能来啊!”我说。

“爸爸在外地工作,只有在清明节才能来。”

小辉笑着说,“如果妈妈的生日在清明节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带蛋糕来和妈妈一起庆祝。”

我顿时发现,让我感到郁闷的清明节,原来在别人的心中是如此珍贵,平日忧伤的思念只有在今天才能得到慰藉。

回到学校后,我问朋友:“昨天的比赛,谁赢?”

朋友说:“改期了,全部人都去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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