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把螺壳靠近耳朵,就能听到远方的海涛声。“呼——呜——呜——”真神奇啊!启辉把苹果螺放在书桌上,时不时摩挲。此刻又把它放在耳边:“呼——呜——呜——、呼——呜——呜——”好像回到那天,面对着湖光山色。
“启辉、启辉!”他突然听到一个细细的声响在叫他。他转头看四周,声音挺陌生的,谁啊?
节录自8月17日《星星学堂》故事《苹果螺里的声音》
在台湾念书,常常听到“iau-siū”。不看字,又不懂台语(或许,即使懂福建话),“iau-siū”可能充满联想──是“妖兽”还是“野兽”?“要秀”还是“腰瘦”?但结果竟然是“夭寿”,文雅之极,我们华语都不会这般说。
骂人夭寿,就是骂人折寿,短命或短命鬼,但有时也会听到台湾人不是在咒骂人时,也用上这个字──这粒木瓜夭寿甜!夭寿!阮这条巷仔昨昏又阁着贼偷矣!(这两句是抄来的,作为例子~你可以猜猜夭寿在这句子是什么意思~)
台湾寸土似金,房子旁就贴着稻田了。田里漫着水,长着秧苗,田埂常常黏着一堆粉红色的卵串,看起来就像可口的沙谷米,台湾人见了却恨得牙痒痒,说是“夭寿螺”,下的蛋到处都是,除也除不尽。他们口中的“夭寿螺”,广为人知的是福寿螺。
后来,本地的水道也见到福寿螺了。查一查,有说是1987年,也有说是1991年,福寿螺溜进了马来西亚,应该是有人偷偷带进来养殖,最后却像台湾的下场,到处丢弃,结果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周《星星学堂》的故事《苹果螺里的声音》的苹果螺,也就是福寿螺。启辉一次到山野远足,在湖边捡到一个螺壳。他把螺壳靠近耳朵,竟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叫他,原来苹果螺里有一个人,他说起一件发生在湖边的故事──100年前,湖边的山林里有座村子,那人在那里种菜,生活贫苦。突然,有人传说湖里有七彩的“魔鬼鱼”,养在家里能带来好运和财富,城里的有钱人纷纷出高价收购,养作风水鱼。那人到湖边抓魔鬼鱼,结果被推落湖里,魔鬼鱼咒诅他关禁在苹果螺壳,要等一个有自律、刻苦学习的人,用意志力解救他。100年过去了,启辉捡到这个苹果螺,但他是释放那人的救星吗?
当然,这只是故事,但玩味的是,魔鬼鱼跟启辉手中的苹果螺一样,当从没有价值被炒成人人抢购的商品,它成了发财工具,但最后又化为咒诅。1979年,一个女商人偷偷从阿根廷带了一盒苹果螺的卵到台湾,孵化后,取名金宝螺高价卖出。那时,还有博取好彩头的名堂像福寿螺、玉宫螺、龙凤螺等,以发财打响名堂。在一些渔农社大大推广下,福寿螺甚至推销到东南亚、中国等海外。后来,福寿螺被发现有寄生虫,肉不好吃,便被随便丢弃在水道里。福寿螺在台湾这个异乡没有天敌,便大量繁殖,破坏生态和农田,自此不再福寿,而是夭寿了。
福寿螺本来在南美洲是安然无事的,但因人要发财而远渡重洋,短短年日更扩散到世界各地,成了入侵式的害虫,除也除不了。这让人联想到冠病病毒,它暴发后随着人的四处走动迅速扩散,快两年了还像滚雪球般,变异变体,自此在人间不消失,还肆虐得教人束手无策。
当魔鬼鱼成了风水鱼,被人滥捉,它们咒诅那人关禁在苹果螺里,必须等待一个自律、愿意一步步用心学习的人,才能获得释放。在这波疫情下,我们也是那关禁在螺壳里的人,几时我们才能被释放出来呢?
* 8月17日的《星星学堂》故事《苹果螺里的声音》,作者是新加坡作家海凡,有声呈献是尤进来校长,画插画的是阿米。